[04：00/莱西]永辉晓谕

-DND背景 大部分采用4e规则 小部分5e 地图是被遗忘的国度

-不了解背景不影响阅读 可当做西幻来看

-人类法术士王x木精灵巡者乔

楔子

 浮冰之海，无人之地。

 冰峰岛的中心，高耸山脉围绕的天湖，白雾腾腾，氤氲开远古仪式的印记。

 冰雪铸成堡垒，风绽放呼啸，魔法撕开位面之门，大地颤抖，碎石脱落。遥远世界的模糊景象在法阵内浮现开来，充斥精灵挽歌。

 他郑重地接过襁褓里熟睡的婴儿，来自不同位面的力量小小地冲击了一下他的臂膀,位面之内的长发精灵立刻紧张出声。

 “小心，”她的金色眼眸被柔雾环绕，“他是孩子们之中最脆弱的一个。”

 他抱稳怀里的精灵，“但也是最幸运的一个。”

 母亲终于流下泪水，胸前的冰泪石吊坠被快要关闭的位面之门拉扯出苦难的弧度。

 “愿叶之主保佑他，”她低喃，“树木将会再次绽开花蕾，生命是一段不断更新的过程。”

 他的脚步掩盖风雪，灭亡高山之巅。

 

1

 沉默是世界之脊的旅人，敝塞传说和谣言。冰风谷带来凛冽的寒意，封堵剑湾北部的天空。吟游诗人来自北地，穿越耐瑟山脉，古老的邦帕琴传颂着双刀游侠和黑暗法师的传奇故事。

 至高森林大片翡绿，冒险者团队由南至北。古老的祖父之树蔓延开暗色的魔法印记，德鲁伊和巡林者环绕其间，坚守平衡与安宁。试图染指粗粝树皮的过往商队得到自然的惩罚，但仅仅是皮肉之痛而已，而真正冒犯森林女王梅丽凯的倒霉蛋们就没有这么好过。

 比如，王杰希。

 他发誓他已经确认了三遍这片森林不是任何精灵的属地，当然他错了。谁会想到莱西呢？木精灵里的特例，一群会把自己藏匿在树叶底下的小东西。况且，没有一个炼金爱好者会对远古榭寄生枝条说不，尤其在正好缺少材料的苦难时节。

 最不妙的是，太阳已经落山了。他要面对的是有昏暗视野的木精灵，而不是宛若全瞎的熊地精。还要要命的，当年修习语言时，他并没有选择精灵语。

  这群反着盔甲，蓝色皮肤的家伙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好，为首的甚至连正常的交流也没有给予。他们挥舞着匕首和长剑，后排的则释放怒火的弓箭。王杰希堪堪抵挡住，反手吟唱了一个恐怖光辉——至少没有被打断。法术士从遥远的夜空中抽取冰冷的伤害和诅咒吞噬对手，星辰契约在黑暗里闪闪发亮。

  莱西精灵们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咒骂外来者的行径，于是现场就更为慌乱了。王杰希的法术使他们承受恐惧法印，内乱从此开始。然而，阵营仍然也是一对数十，王杰希甚至差点被打断一个5级法术。

  对手明显也意识到了人类法术士的强大，于是他们呼唤自己的援军。莱西法师的法袍同样也是反穿，但他们带来的攻击却热乎乎。

  “你们疯了吗！”王杰希忍不住用通用语大喊，“在自己的森林里释放火焰法术？连卓尔都不会这样做！”

  莱西明显听见了他的话，当然只有一个单字“卓尔”，于是本就愤怒的原住民更加愤怒，认为王杰希是他们凶残邪恶的远房亲戚的伙伴。王杰希的法术位越来越少，他已经准备离开这一片混乱了（反正也有对方在内斗）。

  然而他已然惊醒大地之母。

  王杰希听懂了颤动的大地上莱西们高喊的名字，Shevarash，野精灵的憎恨之神。他觉得这群与世隔绝的蓝色家伙疯了，难道看不出他的肤色和种族明显是个人类而不是卓尔吗？王杰希完全招架不住从下至上蔓延而来的森林万物的攻击，以及还清醒一些的莱西战士的怒吼。

  他被缠绕住了双眼，疼痛接踵而至。

2

  “嘿？”

  是个年轻的声音，王杰希想，年轻的精灵的声音。

  “您醒了？要喝点水吗？”

  王杰希慢慢睁开眼睛。

  在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里，一个精灵男孩，并不太高，甚至比自己还矮4英寸不到，正端着一个木碗，看着他。

  “……我的眼睛？”王杰希用力眨了一眨，觉得视野有些模糊，“你……”

  “啊，您的右眼可能会暂时看不清楚。”男孩把碗放在木桌上，然后越过安全距离，王杰希下意识地做了个防卫的动作。男孩有些尴尬，不过很快停下了原本的动作。也许他是想给我看下眼睛，王杰希想，于是他放下了戒备。

  “不好意思，”他的喉咙有些沙哑，“我的眼睛怎么了？”

  “Shevarash的力量，很抱歉，”男孩说，“我的族人好像和您有了些误会。”

  “族人？”王杰希听着都快要笑了，如此猛烈的攻击，的确是个大误会。

  “您先喝点水吧，”男孩把水重新端过来，”您的嗓子有点哑。”

  王杰希喝了点水，感觉舒服多了。

  “我叫乔一帆，呃，是个莱西精灵。”男孩接过王杰希递过去的空碗，“可能我和他们是有些不一样……”

  王杰希没说什么，看向乔一帆白皙的皮肤和正常的衣服。

  “我可以解释！”他急急忙忙辩解道：“我不是出生在这里的，但至少，森林告诉我我应该是谁。至于这些像人类一样的东西，我在喧水城外的村子里住过几年，但仅此而已。”

  乔一帆真挚极了，王杰希倒没有很多不信任，因为对方看起来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伙似的看上去狂热无比。而他的通用语说的也很好，从屋子来看，小家伙应该是一个人住，打扫的很干净。自己现在睡的应该也是唯一一张床，王杰希看见自己的手杖和背包倚在旁边。

  “我相信你，”王杰希慢慢起身下床，“也感谢你救助了我。”

  乔一帆赶紧拉出一张有靠背的椅子给他坐。

  然后他想起了什么，“啊，我给您弄了一些草药。”

  王杰希刚想说背包里有治疗卷轴，然而乔一帆已经把一碗奇奇怪怪的黑色药糊从炉子上拿了下来。

  “这还是从祖父之树那里得到的药草，”乔一帆自己坐在一小块树根制成的小凳子上，“会很快恢复的，我帮你涂吧？“

  王杰希把话咽回肚子里，“谢谢。”

  乔一帆笑起来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拿手沾了沾药糊，轻轻抹在王杰希闭上的右眼上。

  “啊，您一定很奇怪吧，为什么库伊德长老他们，就是攻击你的那几位，这么生气。”乔一帆一边涂一边解释，“您为什么要取下我们神圣光辉上的一部分枝条呢？”

  “我不知道那是你们的圣徽所在，”王杰希坦然承认，“我只是需要一根榭寄生。”

  “他们的圣徽，”乔一帆笑了笑，“我信奉叶之主。”

  王杰希这才发现乔一帆的脖子上的小小的橡树吊坠。

  “所以莱西们究竟信仰什么？”王杰希虽然对精灵历史学不感兴趣，但他还是忍不住问，“他们的牧师可以得到席尔德恩全部神明的力量。”

  “这个嘛，”乔一帆轻轻拍打药糊，以便它们更好渗透，“是整个神系。”

  “整个神系？你们可真会挑选。”王杰希嗤笑一声，但一下就反应过来乔一帆的特殊，“不是说你，抱歉。”

  “没事，”乔一帆收工，“愿叶之主保佑您。”

  他的眼睛熠熠生辉，着陆在旅人心房。

3

  托乔一帆的福，王杰希这一段时间都得养伤。虽然一张治疗卷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，但由于对方的热情款待（王杰希个人认为），大概还要再过半个月他才能继续旅程。

  于是，每天的生活就变的无比平常。他像个年老退役的安姆士兵，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。乔一帆如何三点一线，他也跟着三点一线。

  有天，乔一帆照例给他往眼睛上涂药。突然，乔一帆停住手，仔细端详了一下王杰希的脸。

  “怎么了？”王杰希问。

  “那个，”乔一帆歪着头又看了会，“我怎么觉得，您的眼睛，不一样大呢？”

  “……什么？”王杰希不知道说什么。

  “啊，请您不要放在心上。”乔一帆赶紧把话收回去，“您的相貌一如既往地英俊……”

  “没事，”王杰希有点听不下去，“好像从小时候开始，我的眼睛大小，嗯，就，不太一样。”

  乔一帆尬笑，火速带过了话题。

  所以自己为什么要讲起这种事情？乔一帆拿手敲了敲脑袋，尴尬地捂住脸。

  夏初之月的树木浓郁得化不开眼，隐秘自然正从清醒走向安眠。王杰希的眼睛快要完全复明，他又能看见馥郁的香味飘荡在乔一帆的炉子上。

  可他终究是旅人，失落于败颓法师塔的漫游者，契约随时可以生效。他需要离开，结束小小的，旅途中的，无关紧要的插曲，在寒冬到来之前，抵达极北界线。

  然而当他面对乔一帆的时候，这种情绪被明显地控制住了。双方的交流和习惯，在漫长的夏日光景里逐渐成为常法。熟透的果实，漆黑的晚空，盼望着的晨鸟，沉默却不孤单的总和。

  他们把彼此浸没在熟稔的海洋里，逐渐黏稠。丰饶的岛屿，组成始料不及而意料之内的缤纷。来自南方的虚空之运，前往北方的叶之圣徒，不可避免地陷入顺理成章的曲调里，只有吟游诗人的金色长发捻成的长弦才能演奏。

  最初不免是沉溺的，而后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，王杰希把长久以来的目标暂时放到一边。一个突兀的精灵男孩，用不属于莱西的身躯保护在古老野精灵的灵魂归宿之地。秘法力量此时此刻是透明的保护色，填补成丰|满的角色。好奇，抑或是警惕，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无需提及。

  他们在与世隔绝的远古森林，没有城市，没有乡村，没有小酒馆和铁匠铺，没有法师塔和恶魔堡。只有千万年的树木，编织成费伦新的生命，无限更替，无限交集。

  热烈的盛夏，红发女士的惠赠，他们把一切呈现给自然，回馈拥护，停滞在月亮和黎明。

  群鸦的影子，在他把手伸向郁郁沉沉之时，悄然而至。

  那是夏季的结束，也是风的伊始，失去颜色。

4

  “那是北方，更远的北方。”

  乔一帆顺着王杰希的视线轻声说道。

  “世界之脊……我没有想到您的目的地是那里。冰风谷，或是十镇，那才是旅者的终点。”

  “可是您并不是旅者，我早该意识到。”他的眼眸在月光间有音乐的金色光辉，小小一圈，环绕碧绿清澈，“我想知道原因。”

  夜风沉默地充斥在粗砺树皮面前，王杰希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  柔软的斗篷下的温度流失在时间洪流，他最终只是说，“我要离开。”

  乔一帆攥紧盛满失望的双手，对方正注视着他，笼罩在寂静夜色下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
  这一回他也跟着沉默，良久，他摇摇头，轻声唤道：“王杰希？”

  这是他第二次完完全全袒|露自己，没有保护和恰到好处的理解，无需多言的时刻被下降的调构打散承载。

  “……抱歉，”王杰希伸出手，握住微微颤抖的少年的肩头，“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
  “您可以带我一起走，”乔一帆释放所有勇气，可能接下来的所有时间他不会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了，尽管他知道孤注一掷的失败的深渊，“我不会拖您的后腿。”

  王杰希好像在叹息，乔一帆突然想起不知道从何时记住的真言，当你凝视深渊时，深渊也在凝视着你。

  他的心顿时被揪住，预料未知。

  王杰希不再开口了，他调动星辰秘密，将视野漂浮在漫天星光。乔一帆诧异地望向猛然变色的天幕，抑或是王杰希此刻的作画板。那点点闪耀着白色光芒，或微弱，或强烈，随着风声改变梦的轨迹。悠长的歌声源于塞伦涅的慷慨，围绕包裹在两人的余温外。

  它们飞快地跳跃，交错成新的画谱，逐渐清晰。暗蓝色的天空之下此刻覆满璀璨，围合成一个不属于主物质的位面。

  一个地名突然从乔一帆的脑海中迸发出来，接着得到了回应。

  “极乐境，”王杰希在他身后，挡住愈来愈烈的狂风，声音却异常清晰，“祝福地域，宇宙的外层位面之一。”

  万千芸萃随着他的话继续变幻，无数身姿修长、体态优美的精灵开始起舞，“众神停战，守序是上天界的本真。和平给予世外桃源，英雄给予约瑟园，生命给予双乐园……而善与美，被给予给极乐境。”

  狂风怒号，但乔一帆感到了温暖，他听见王杰希的声音在继续，“可巴托地狱，在动荡之年开始暴乱。它们穿过冥河，肆意摧毁上天界的万物。”

  星星们也颤动起来，一个九头恶魔的面孔出现。“泛费伦的神明，相持相衡，以此平息其他位面的怒火。可轮到极乐境时，时间已流逝万千。”

  精灵，或者说是野灵们匆忙四散，聚焦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性精灵身上。她有柔软的长发，快速地奔跑着，向光和希望前进。

  “她是伊莉丝翠，和幽暗少女同名，”王杰希说，“她的孩子被我的导师尤里乌斯拯救。”

  乔一帆怔愣着观赏眼前的一切。

  风渐渐平息，光芒聚集在一起，散下柔和的网，汇成一滴泪水。冰雪，山崖，崎岖和狂风，是不断变化的星点，预示着穹顶连接的必是山顶之巅。

  “世界之脊，费伦的最北端……我的终点。”王杰希轻轻地结束盛宴，“那将是找到极乐境的唯一方法，让那个孩子回到家园。”

  乔一帆僵硬地转过头，明白了他的意思，脸色苍白。

  “只有我导师的血源才能重新开启仪式，”王杰希声调平缓，“他将星辰秘法留给了我。”

  “我会打开位面，清理极乐境，完成尤里乌斯老师的遗愿。”王杰希的手中出现一条细链，“最后用唯一的‘帝王之泪'寻觅那个孩子的踪迹，为他指明家的道路。”

  乔一帆看清了，那是一颗小小的宝石，明亮光滑，宛若泪珠，永不碎裂。

5

  翌日清晨，没有告别。

  向北延伸，翻越耐瑟山脉。银月联盟光辉依旧，艾拉斯卓统率北地的瑰宝，反面便是无尽荒野。接着向西，矮人的密银厅珍宝贮藏，其身后有幽暗潜藏森林，茂密过后即为雪峰荡漾。

  冰封的顶端，离天际最近的地方。

  世界之脊，大陆的脊骨。

  王杰希的指尖覆上费伦冬天的第一片雪，如果这被遗忘的国度是古老的颂歌，那眼前的山脉便是主调的高尚赞扬。

  他要登上顶峰，但在此之前，他需要一个指示。960英里，无数个至高点，他必须在第一次就找到答案，否则寒冰将使他永远停留在原地。

  白龙似乎是巨龙中最凶猛而蠢笨的一种，可惜王杰希此刻寻找的这一只正好相反。它已经年迈，年轻时的秘宝使它拥有了智慧，但可惜，它仍是混乱邪恶的代表。

  “冰原摧毁”法希姆，生性阴|僻，财宝无数。王杰希打开它巢穴的“大门”时，左臂几乎完全动不了了。

  “……尤里乌斯。”地底的巨龙藏匿在阴影里，喷出的龙息冰凉。

  “如您所见，”王杰希的声音仍然保持着平稳，虽然他无法抵抗生理性的抖动，“140，不，马上将要到达141年，我代表我的导师，来自剑湾的秘法术士尤里乌斯，寻求您至高无上的帮助。”

  “嗯……”巨龙庞大的身躯在钻石和珍珠上挪动，几块黄金和星形蓝宝石从墙壁上掉下来，“是他的气息……”

  “请您为我指明通往极乐境的方向，”王杰希不想绕任何圈子，寒冷使他不得不直接说出了目的，“在这莽莽群山连绵。”

  他看见法希姆巨大的面孔探出暗影，年事已高丝毫不影响龙首洁白，但他的双眼依然浑浊不堪。

  “你在打扰我的酣眠，”它眯起眼睛，“人类，你只是人类。”

  “我是秘法术士尤里乌斯的学生，唯一的学生。”王杰希重复了一遍，“您唯一朋友的学生。”

  “朋友？”法希姆似乎在嗤笑，动作依然缓慢，但王杰希感觉得到寒冰龙息就在咫尺眼前，“哦……朋友。”

  王杰希从位面戒指里取出一颗饱满晶莹的钻石，“这是恩师为您准备的礼物。”

  “他知道我不会嫌多，”它挑剔地让王杰希把心爱的东西放到身下，“这才是朋友。”

  “现在，请您告诉我道路。”王杰希裹紧斗篷，把仅存的一丝森林气息贴紧胸口，“极乐境，我需要去极乐境。”

  白龙的脑袋更加靠近他了，却没有言语，而是紧盯着他的双眼。

  他们对峙着，头顶岩石上是绝望的风雪。

  “极乐境……极乐境，祝福地域，”法希姆喃喃道，“毁灭之地，精灵墓群。”

  王杰希突然对接下来将要得到的答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，那是星界群璨的提醒，链接过去未来，无知存在。

  “那里已经被完全毁灭了，完完，全全。”白龙的声音逐渐压低，“完完全全，什么也没有剩下。”

  “我会打开位面，清理残局。”王杰希说出来意。

  “……唔，”他得到了一声嘲笑，“你根本打不开‘门’。”

  “为什么？”王杰希心底一沉。

  “极乐境不复存在，艾欧放弃了它。”法希姆说，“没有生灵存在，位面自然消散。”

  “不可能，”王杰希攥紧手里的帝王之泪，“还有一个孩子。”

  “没有这个孩子了，”法希姆把头略微抬起来一点，这下它可以斜睨渺茫的人类了，“他身上已经沾染了主物质的气息，再也无法回到极乐境。”

  “为什么？”王杰希不明白。

  “为什么？”白龙此刻的嘲笑毫不掩藏，“为什么？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主物质的人类，一个平庸的，傻乎乎的人类！”

  整个地底洞府在它的震声下微微摇晃，“拯救极乐境？不！明明是拯救自己的孩子！尤里乌斯……尤里乌斯和伊莉丝翠，这对苦命的鸳鸯！”它疯狂地笑着，“把叶之主当成傻子，把众神当做傻子！”

  王杰希不可置信地看向巨龙，此刻，法希姆整个身躯呈现在他的面前。

  “如果没有我的庇护，他连开‘门’的机会都将不复存在！”它咆哮着，“而我的报酬竟然只是一颗钻石，在140年后，一颗钻石！”

  王杰希后退两步，大地摇晃地更厉害了。

  “孩子，极乐境野精灵和主物质人类的孩子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半精灵小子，”它脚下堆积成山的珠宝滚落下来，“还想妄图回到极乐境！去做什么？寻找母亲的骸骨？还是兄弟姐妹一命呜呼时的恳求？”

  “是他违背了叶之主，还让我帮助他躲避神明的降罚，永世不得离开这个闭塞的洞窟……”法希姆浑浊的龙目燃烧着怒火，“自私的人类，丑恶的人类！”

  王杰希顿感不妙，立刻回头向上跑去。

  “极乐境已经不复存在了！”法希姆在后面猖狂地大笑，冰冷的龙息覆盖在石壁上，变成坚硬的护层，“而那个该死的小孩，真可悲啊，爱上了你！尤里乌斯唯一的学生！他父亲星辰血缘的唯一继承！”

  王杰希脚下踉跄，差点摔下层层叠叠的石头阶梯。他可以说是狼狈地半跪在地上，带着这辈子不可能更加夸张的惊异回头望向将要被碎石填埋的洞窟，“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极乐境！你也是，你也是！”

  “尤里乌斯……他的美好愿景，真该叫他自己看看！”它的吼叫逐渐被堵住，“是他毁灭了极乐境！”

  漫天刺骨风雪。

  洞窟被永远地封闭了，准确来说，整一座山峰坍塌在王杰希的面前。他满身伤痕，脸色发白，半个身体瘫倒在雪面。但这都无法被感觉，因为心底震颤，无法化解。

  他伸出手，通红的手心里，冰泪石暗淡无光，好似死去的白雪。而那个晚上，那个缀满星辰的夜晚，它在主人的面前，荫蔽失败和苦难，睁开双眼，回归视野。

  王杰希抓住掉落在地上，被粗粝岩石刮开裂痕的斗篷，那是乔一帆为他制作的，用最好的皮毛和温暖。

  他紧紧裹住自己，渺茫的，停留在时间界线。

6

  他终究回到了至高森林。

  又是夏天，鸟鸣啁啾，绿叶繁茂。

  远之峰，旅之山，影之峰，构成叶尔兰精灵的星之山脉。独角兽之流蜿蜒在崎岖山谷，失落之峰下鲜有人迹。古绿龙伊拉克玛丽库斯复苏，拥有至高森林最隐秘的宝藏。一切如旧，没有丝毫改变。

  他推开早已关合的小屋的门，空空如也。

  乔一帆收拾好所有的行装离开了这里，相遇与告别之地，篇章破碎完结。

  仍同那日清晨，没有告别。

  他会去哪里？城市，还是下一片森林？喧水城，博德之门，深水城，甚至安姆，还是巨龙森林，克莱普特，失魂荒野？

  他不后悔北行，却后悔抛弃所爱。此时此刻，才切真有感同身受的滋味。

  何处为家？

  他必须找到他。

  那是新的旅程，贯穿费伦，直到再一次拨开柔雾，星光熠熠，闪烁万千。

End.